最近的周末常是這樣的，你們倆什麼也不做，他坐在書房看著報表，妳就窩在旁邊的貴妃椅上寫寫字，滑滑平板找下一期節目的題材，有時候兩個小時也說不上一句話，格外寧靜。
李澤言的書房藏書量大，卻多半與他的工作和興趣脫不了關係，古典樂賞析，經營理論分析，妳偶爾逛著他的書櫃，老半天都找不到一本不高深的閒書看。突然，在書櫃第二層的抽屜裡，有著一個暗紅色的盒子，沒有上鎖，妳偷偷掀開看了一眼，裡面滿滿的都是粉色、白色的信封，就又迅速地闔上了。
「想看就看。」背後傳來李澤言平淡的嗓音，妳總覺得他肯定在妳身上裝了監視器，否則怎麼會連這點小心思都瞞不過他。
「真的可以看嗎？」那看起來分明就是女孩子寫給他的情書吧，別人的心意，妳又怎麼好意思隨意翻看。
「妳不是好奇？」
「再好奇也不能看吧。」堅定地點了點頭，妳對自己信心喊話，絕對不能隨意窺探別人的隱私。
「……隨妳。」撇了撇唇，李澤言沒有再多說什麼。
過了二十分鐘，妳終究還是耐不住好奇心，踱步到他的身邊，「通常裡面都寫些什麼？」
「喔？妳不是不想知道嗎？」拿了剛剛的話堵妳，李澤言半是挑釁半笑著看妳。
「你告訴我，跟我自己看，這是兩回事。」雖然聽起來很牽強，可是好奇心殺死一隻喵啊。
「我感覺不出來哪裡不一樣。」李澤言顯然什麼都看透了，還很風涼地說出口。
「……你不說就算了。」哼了一聲，妳作勢要轉身離去，卻被他安在懷裡。
「多半是些學生時代收到的情書。」李澤言說著，字斟句酌。
「當了總裁後，就沒人寫給你了？」妳可不相信，堂堂華銳集團總裁竟然會沒收到過任何一封情書？
「……現在都用電子郵件。」李澤言頓了一頓，似乎是在忍住不笑。
「……。」好，是我腦筋差，沒想到要與時俱進。「那裡面都寫些什麼？」
「一般情書會寫的內容。」事實上，李澤言也多半不記得，畢竟這些女孩子從未近過他的身，寫出來的內容大都來自於她們幻想中的自己，和真正的他有一段不小的距離，情真意切，卻不很真實，也自然不夠深刻。
「那你收到情書什麼反應？」
「沒什麼反應。」
「真的？就沒有些情緒波動嗎？害羞啊，感動之類的？」
「沒有。」男人的語氣很篤定，讓妳難以追問下去。
「那，你都怎麼回應她們？」這個問題很重要，妳問得小心翼翼，雖然妳也不知道，自己是希望他對曾經愛慕過他的人狠一點呢，還是溫柔一點。
「回信。」其實妳想過他也許根本不回應，或者冷冷拒絕，只是沒想到他會回信。
「你回什麼？」
「……。」
「好吧，你可以不回答。」說是好奇吧，妳也並不真的很想知道，只是難得讓李澤言多說一些話，總是一個更了解他的機會。
「……我回『謝謝，但我不喜歡妳。』」算一算總共才八個字，加上標點符號勉強算十個字吧，他寫給妳的早餐叮嚀紙條都比這個多，而且竟也沒什麼開場白或安慰的話，這麼赤裸裸拒絕豈不是傷了人家女孩們的心嗎？
這下子妳都想站到另一邊譴責李澤言了，渾然不覺得自己站錯隊。
「……。」妳沒有說話，但看著李澤言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寫著四個大字『你、好、殘、忍』。
「給她們希望，才是最殘忍的。」面對妳無聲的譴責，他倒是辯駁得理直氣壯。
「不懂。」妳下意識覺得，委婉拒絕人家，肯定比他這樣直言不諱好得多。
「就因為我知道我要的是什麼，所以我直接告訴她，她省得浪費時間在我身上，她覺得我殘忍也好，覺得我不近人情也罷，她把我想得越壞，就越能果斷往前走。」輕輕地抱住妳，妳頓時覺得李澤言想得比妳深得多，也更長遠，更溫柔，不為人知的那種。
「可你還是收著她們的情書。」仔仔細細地收在了書櫃的一角，沒有銷毀，沒有扔掉，妳想著，他儘管總是冷言冷語，卻很長情，這樣的認知讓妳安心。
不禁幻想起少年的他提筆回信的樣子，可能深蹙著眉頭，嚴肅，卻很認真。
「妳不喜歡，可以考慮扔。」
「怎麼能扔，我還等著以後等著給小孩看呢。」跟小孩炫耀他爸爸當年收到過多少愛慕，也是一種樂趣吧。「你說，以後如果是女兒收到一堆情書，你也要教她寫回信嗎？」
「不，我打斷那些臭小子的腿。」看他說得認真，妳不禁捏了把冷汗。
看來以後還是生兒子好了。妳想。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