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早。」
他總是這樣的,一早醒來的時候捨不得叫醒妳,還是會對妳說聲早。逕自去家裡附近慢跑了五圈,恰恰好就是五公里,不多不少,像極了他一絲不苟的人生。而妳也不會是被他沖涼的水聲吵醒,他會使用臥室外面的淋浴間,房裡還是安靜如許,適合賴床,適合晚起。
以至於有時候妳明明醒了,卻還是賴著。
清爽沐浴過後的李澤言,此時會繞進來看妳清醒了沒。靠得近了,身上的皂香竄進鼻間,那是除了妳誰也嗅不到的氣味,一般人靠得再近,也都只能聞到古龍水,儘管他並不常讓人近身,妳依舊想獨佔他每一種氣息。
「早?」這句是用來確認,不過妳決定假裝沒聽見,還作勢翻了個身。「笨蛋。」
可不能被激怒啊,那就輸了。
妳緊閉雙眼,也不認輸,就這樣他嘆了口氣走了出去。他特意不關上門,許是因為妳說過,喜歡被咖啡香喚醒的早晨。不久後,廚房傳來鍋碗瓢盆挪動的聲音,不僅是廚藝好,他煮咖啡的技巧也是了得,只是當妳醒著的時候,他總要妳替他煮咖啡,說是什麼只有這項工作妳能勝任。
就算自己煮得頂尖,卻還是寧可喝著妳煮的、再普通不過的咖啡。
以前妳總覺得他就是愛使喚妳而已,最近竟也從中體會出些甜味來,而妳衷心希望這並不是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的ㄧ種。
煎鍋和油的聲音嗞嗞地響著,早餐總有一顆煎得外酥內軟的荷包蛋,對他來說是補充健身所需的蛋白質,主因還是妳愛吃。曾經你們為了荷包蛋要加醬油、番茄醬還是鹽吵了一早上,他自然是加鹽的,看著妳擠番茄醬在蛋上的狠勁,撇了頭不忍直視。
最後還是由著妳了。
他總是這樣的,為妳一再破例,到最後妳也分不清楚,是他放下了自己的堅持,或者他本就無意改變妳。所以當妳和他一起看著電影裡馬克對布莉琪瓊斯的告白時,妳才真正明白那句話是如何實行的,以李澤言的方式。
I like you very much just as you are.
想到這裡,妳也不賴著了,速速刷了牙洗臉,睡衣也沒換,就急著進廚房打擾他。
「不裝睡了?」聽腳步聲就知道妳醒了,他手上的動作沒停,俐落地將荷包蛋覆在雜糧吐司上,那是他前幾天偷著空自己做的,說什麼也不肯買現成。妳倒是幫了把手,約莫就是幫忙按按鈕這等程度的小事。
他總說,不應給妳炸廚房的機會。
「誰裝睡了?」不服氣地戳了戳他寬厚而訓練有素的背,不換睡衣的主因,還是這樣和他就是成套了,多好。
「妳眼睛是閉上了,但嘴角在笑。」然而一點點細微的變化,也逃不過李澤言的法眼。可能他是這世上看最多回妳睡顏的人,自然清楚何時是真,何時為假。
「那是在作夢。」強撐著不認錯,誰讓他寵妳呢。
「哦?」他也不惱怒,就是順著妳的話問了下去。「夢見什麼了?」
「夢見我的李大主廚,正在廚房幫我準備早餐呀。」根本沒做的夢,只好現學現賣了,還作勢捏了一口小番茄往嘴裡送。
「那不是夢,笨蛋。」伸手抹去了妳嘴角的番茄餘汁,他順手擰開了水龍頭,「去洗手準備吃飯了。」
「好了,我認輸,你早就知道我醒了,怎麼不叫醒我啊?」邊按著洗手最高標準仔仔細細地搓洗,妳邊問著。
「睡著時比較安靜。」李澤言輕笑了一聲,答得簡單卻氣人。
「你是嫌棄我吵了?」氣呼呼地在他對面坐下,手也沒閒著就擠上了番茄醬,還偷走了他餐盤裡的小番茄,換了一堆苜蓿芽給他。
「不吵嗎?」輕啜了一口咖啡,抬眸睨了你一眼,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。
「有人讓您規律的生活增添色彩,您應該心存感激!」生氣的起手式之一,尊稱總裁為「您」。
「我是很感激。」李澤言暗啞的嗓音,正色地說著。
「嗯?」眨了眨眼,妳是聽清楚了,可還想再聽一次。
他總是能讓妳決定在一秒之間,消了氣原諒他。
「如果某人能趕快把早餐吃完,不要讓我連續三天遲到的話。」
「……。」還總是擅長在下一秒再次點燃起熊熊怒火。
而他竟以此為樂,連帶越過餐桌,滿懷笑意捏了妳氣鼓鼓的臉頰一把。
「早。」
「你說過了。」
「我不介意多說幾次。」
在妳睡熟的時候,在妳賴床的時候,在妳醒來的時候,我不介意多說幾次。
-Fin-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